釣魚島事端促進兩岸統一
张一程
当年陈水扁上台后，很多人担心台独势力渐大。我曾在2002年选文<论陈水篇对促进中国统一的贡献>，论述他抱著台独意识上台主政，将加速中国统一的进程。2012 年初日本挑起钓鱼岛事端，很多华人感到愤怒和无奈。我觉得这次钓鱼岛事端是绝佳的好事:
第一，它加速了中国收回钓鱼岛的进程，让中国摆脱“不好意思”打破维持现状的共识的束縳，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钓鱼岛水域巡航、执勤和宣示主权，并作出相应的军事、政治的配合。
第二，这件事亦促进了中国的统一。这话怎样说？日本挑起这事端，带来海峡两岸民间、官方的抗外的合作。这合作可能是明的、暗的，公开的、扭捏的，红脸的、白脸的，高调的、低调的，爽快的、有保留的，顺利的、受到阻挠的。虽然马英九讲了一些不像老保钓应说的话，以及片面与日本签订了渔业协定，令大家错愕，但整体来说台湾总不能过份地在钓鱼岛问题上与大陆作对。不与大陆作对，或不太与大陆作对，就为两岸合作提供了适当的气氛。在台湾民间，大家看到大陆的崛起和有能力与日本坚硬争閗，才能压住日本和保护国土，才能与日本签成渔业协定。在两岸关係上，有很多问题、议题都可以受各派政治势力拿来做文章反大陆，破坏两岸的合作，但钓鱼岛问题衹有极少数的皇民遗老遗少会用来反大陆。大陆与台湾之间，很多分歧、对立是“歷史遗留下来的”，是常态，非一朝一朝夕可以克服抹去的。所以两岸的统一赖於减少差异，增加共识。钓鱼岛问题就是一难得的“求同”的机会，所以从大局来考虑，有利於促进两岸的互信和合作。
钓鱼岛问题对两岸的互信、合作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迟早，快则一、两年内，慢则可能要拖上十年八年，日本要与中国坐下来讨论如何收场，中国大陆可以叫日本先将钓鱼岛交给一个由联合国属下的一个组织、机构暂管，或一个中介性的国际组织暂管，然后再转交给台湾管辖。骤眼看来，这个方案有点非夷所思，但我们平心静气去想一想，会发觉有很多好处。首先，钓鱼岛的管辖权始终要想个办法来解决，（主权则无庸置疑，是中国的，不必商讨确立），中国要从日本手中完全取回管辖权，如果不想用武力的话，衹能与日本谈判，就要给日本一条路走，让它体面地交出管辖权，所以给第三者暂管，让日本的当政者容易向日本国内交待，说并没有将钓鱼岛交给中国，这样当政者和国民在面子上好过一点。（当然，有一个大前提是，经过持久的抗争较量，日本上下认识到钓鱼岛不属於日本，日本闹下去没有好处。）
中国大陆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钓鱼岛拿回来，却落到台湾手中，岂有此理！？当有此理！首先，不管将钓鱼岛摆在台湾海峡哪一边，都是中国的领土。第二，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得到台湾方面的支持和配合，给日本巨大的压力，美国也不好阻挠，不便向台湾施压不要拿。第三，这样将两岸聚合得更近，有利於两岸的互信、配合和走向最终的统一。这个互信和配合的进行和发展，也为大陆和台湾联手保卫和发展南海诸岛及海疆打下基础，所以这是一石数鸟的绝招，是连消带打的一步妙棋。
中国的统一，最大障碍不是台独意识、势力，不是岛内的反共恐共情结，不是所谓民主制度与非民主制度的不相容，而是美国的阻挠、作梗。如果将外国因素抽掉，上列各情况都成了次要的因素﹔因为有美国的干扰，那些因素才被放大和加剧。
同样道理，日本将钓鱼岛闹得那么凶，菲律宾也在南海闹事，都是有美国在后面示意、煽动和纵容。中国在很多国际事务不顺，以及中国与美国在很多领域不断有摩擦衝突，也是因为美国搞鬼。藏独、疆独，“中国在非洲实行新的殖民主义和掠夺资源”，“人民币汇率操控”，“中国投资妨害美国国家安全”，“中国留学生是间谍”，“来自中国的网路黑客的攻击”，“中国军事不透明”，…… 无不是美国在搞鬼。长期以来美国政客和媒体，在对待中国、中国人方面，误导、操控美国民众，让美国民众以为中国人很邪恶，所以美国民意调查，一直对中国、中国人的负面感受佔很大的百分比。因为民众对中国和中国人不了解，所以，无论谁当总统，不管共和党或民主党坐大，美国都要压制中国，自然不愿意看到中国走向统一。所以扫除中国统一的障碍，以及减少中美各种不必要的、消耗性的摩擦、衝突，其中一要点是要让美国人民了解中国、中国人、中国文化、中国人的哲学，让他们知道中国人并不好战，不是他们的政府和媒体所描绘的那么邪恶。
然而很可惜，中国政府在这方面没有做好，没有研究做好，没有想办法做好。举几个例子说明一下：
中国二十多年来衹著重於与极少数的美国政府官员、政客、或过气的政客、名人打交道，报道起来煞有介事，其实成果很小。原因很简单，人家不会像仁人志士那样为理念、公义，仗义出头为中国奔走呼喊，何况今天在位的明天要下岗，过气的则是昨日黄花。当然，与这些人来往也是应该的，但往往堕入自我感觉良好的境界，在自娱之馀没认真分析其成效和改进之处。
大家留意一下，参观中国在美国举办的甚么文物展览或参加甚么酒会的绅士淑女，有几个真的会替中国、中国人讲几句公道话？至於一些所谓文化交流的活动，大多是慰问侨胞多於真正的中美文化交流。1000个参加者，有888个是老中，88个是中美通婚或收养中国孤儿的洋人，有8个是小地方的大官员，还剩下几个算得是中美交流的？
中国政府向世界作的宣传、宣示、诉求也是很蹩脚的，不是讲“不要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之类的窝囊话，就是说“自古以来钓鱼岛是中国领土”之类的讲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日本也说自古钓鱼岛是日本的领土，世界上的人，包括一些老中，也搞不清楚谁讲的才是真的。如果中国说“自600年前的明朝起，钓鱼岛就是中国的领土”，那么日本就不能或不便说“自100年前钓鱼岛是日本的领土”。）中国也没有好好利用联合国这个讲坛大量揭露日本不承认侵略、屠杀的丑恶，让世界人民了解真相和严重后果。
几年前是郑和下西洋的600周年，中国错失了一个难得的让世界人民了解中国人的文化和哲学的机会，没有让世人知道中国数千人的舰队去到非洲和阿拉伯，没有杀人掠地，衹去做贸易和传授当时的先进技术。如果中国人好战邪恶，今天的东非和印度也该是中文世界了。郑和下西洋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其伟大之处不但时间早，更重要的是和平和交流，不是掠杀殖民。
2010 年上海世博会，号称歷史上规模最大，入场人数最多，但中国几乎完全没有在美国做任何宣传，芝加哥论坛报也衹有豆腐亁的版幅作出报道，大多数美国人都不知道上海世博这回事。但中国官方却煞有其事地说有一千万人来华看上海世博，实情是一百个人中，有九十八个是华侨或华裔和留学生。进入上海世博园区，排队时数一数，一百人中衹有两、三个是碧眼黄发的洋人。有人说，共产党最会宣传，我看过奖了。上海世博，若在80年代末或90年代初举办，100%是中国人入场很应该和有好处，让刚踏入改革的中国人民开开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会有很大的激励作用，促使中国人努力追上去。但经过30年的开放改革，应是反过来让全世界的人来华了解中国了。很遗憾，花了数以千亿元计而办起来的上海世博，不但没有吸引几个洋人来中国看看，连有关的报道介绍，也寥寥无几，在美国人脑中根本没有上海世博这回事。那千亿元，花得冤枉。
据悉去年中国在纽约的报纸登了一些广告，重申钓鱼岛是中国的领土。这样做总比甚么都不做好，但这类广告是给谁看的？要达到甚么目的？人家老美不在乎钓鱼岛是谁的，而且有可能他们心中暗暗高兴，你们中国和日本争吵越厉害，我们美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其实广告内容应著重於将钓鱼岛问题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然后带出若果事态恶化下去，对美国和美国人民有甚么影响，难道美国人民想被日本拖下水再与中国人打架吗？让美国人民认识到要停止支持日本闹事，制止日本军国主义復活，促使美国人民告诉政府、政客，不要纵容日本这条狗狂吠乱扑下去了。广告内容还可让美国人了解到中国文化以和为贵的精粹，例如孔子在二千年前就教导和谐，郑和下西洋也以和为贵，中国56个民族和谐相处等等，想暗示要防“黄祸”和鼓吹与中国对抗的图谋就没有了“群众基础”。
我发觉，在中国统一、钓鱼岛以及很多重大问题、议题上，华人社团的会议、纪念会或甚么活动，有很多“台独没有出路”、“反对干涉中国内政”、“捍卫中国主权、领土完整决心不动摇”之类的套话，但很少认真地探讨问题和提出解决方案，结果往往流於空洞和形式。例如在2006年的一次有关和统会议上，我想讲讲我的一些看法和提议，但讲了不到两分钟就给打断压制。试想，这种模式的和统活动（还称不上运动哩）会有前景、出路吗？（同样道理，我们在钓鱼岛问题上示威，宣发了我们的愤怒之外，是否应做一些实在的事情呢？例如，让美国人民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认识到日本的丑恶和危险呢？保钓不应止於我们愤怒的宣示，应更进一步争取广大的美国人民与我们一起制止日本军国主义的復燃。）
那次我想讲的其中一条，是否可以参照当年苏联和乌克兰的模式，让台湾也参加联合国呢？当然，有很多问题和细节需要去研究探讨，行不行得通，恰当不恰当，我们不去研究探讨怎会知道？当年我提出这想法，表面上不合理，“正统”的统派人士会觉得荒谬吧？然而，据悉在今年3月，大陆的“鹰派学者”阎学通也提出类似的想法。
同样道理，我现在提出，大陆在与日本最后坐下来谈判解决钓鱼岛问题时，要日本间接交给台湾管辖，不但促成钓鱼岛问题的解决，也促进了两岸的互信、合作和最终的统一。如果我们不去研究探讨，怎知不行、不恰当呢？
那次我想讲的另一点是，一国两制是邓小平提出来的，不是学者或中性人物提出来的，对台湾来说，是他丢过去要人家硬接受的，有不平等的味道，所以台湾的人大多数都不愿意去了解它，何况要人家接受？！我提议，改为这样提法“一国两制有甚么好处？行得通吗？若果有好处，怎样去做？”这是中性的提法，从强制人家接受的味道转化为鼓励大家去尝鲜、思考、探讨，效果该会大不相同。近年来大陆对台工作已经很少再提一国两制这口号，而改为务实的一国两制的体现，诸如改善两岸民众旅行的方便，签定各种协定等等，让台湾民众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了实质的两制，再继续探讨如何向一中走下去。
那次我还想说的是，中国应该在美国和西方国家大力推动来华旅遊，当大量的西方民众来华亲身体会到中国人的文化、歷史和哲学后，发觉中国不是他们的威胁，减少了对中国人的恶感，最终有利於改善美国政府、政客和媒体对中国的态度。美国官员和政客拿中国来作文章，是不用本钱但可得万利的买卖，所以几百个议员中衹有三、几个不作声外，个个开口骂中国，反正不扣分不罚钱。近日美国有影响力的参议员麦凯恩跑去日本，公开说钓鱼岛是日本领土，他个人不必负任何责任，但中美日三国人民却因他的口出胡言而受巨害。当广大的美国人民摆脱政客和媒体操控后，了解到事事与中国作对没好处，那些官员和政客就不能那么轻佻放肆了，中国和平统一的障碍也就减少了。我碰到很多去过中国旅遊的老美，都表示很高兴去过中国。若中国从外汇储偹中拔一根毛出来，用商业操作推广来华旅遊，赚美金赢美心，连经常对中国偏见、作梗的媒体，看在广告收入份上，也会逐渐减少对华的敌意。有钱使得洋鬼推磨，这经济规律仍未过时。要知道，花在推动来华旅遊的广告公关的费用，远远低於造军舰，还可能不够派公务船去钓鱼岛海域巡航的消耗。
顺便提一下，在解决钓鱼岛问题上，我建议当日本派高官或政客来华谈钓鱼岛时，中国政府应安排他们先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走一趟（是否跪下，随君意），表示要承认歷史、面对歷史。若不愿意走一趟，免来、免谈。大陆对民进党有一条件，不放弃台独党纲，就不能以党、党员身份来大陆与官方打交道。同理，日本来华代表，不愿意去南京走一走，表示日本还不愿意承认歷史，那么所有的讨论、谈判不是诚意的，所有的钓鱼岛的解决方案都不是实在的，不是长久的，都是日本人骗中国人，和中国官方骗中国老百姓的。要做到这样，容易吗？当然不容易，反正中国人有的是耐心，而且拖下去，中国实力更强，日本的招数和出路就更少了。
张一程， 8/23/2013
